近年【nián】中国迅速崛起为世【shì】界【jiè】上最大的能源生【shēng】产【chǎn】国和消费【fèi】国。上【shàng】层建筑必须【xū】和经济基础相适【shì】应,在【zài】长期【qī】计划经济体制下【xià】形【xíng】成的能源管理体制需要不断深化改革【gé】,逐【zhú】步改革阻碍生产力发展的制度因素,以适应发展了【le】的【de】经济基【jī】础的需要。

改革开放【fàng】以来不断深化的能源管理【lǐ】体制对促进能源生【shēng】产力的发展起了重要作【zuò】用。其中电力和铁路、民航、通讯曾被称为四个垄断性行业,它由计划【huá】经济体制【zhì】下的电力部演变成政企不分【fèn】、厂网不【bú】分的【de】国【guó】家电力总公司【sī】。2002年起实施了对电力体【tǐ】制进一步的【de】市场化改革,主要【yào】内【nèi】容是进行了政企分开、厂【chǎng】网分开和主【zhǔ】辅分开【kāi】。电力【lì】体制【zhì】改革涉及面广【guǎng】,争论也多。对【duì】于历经争论、几易其稿的电力改革最后【hòu】形成“共识【shí】”是一个【gè】漫长而艰【jiān】难的【de】过【guò】程【chéng】。

作【zuò】为这【zhè】一改【gǎi】革【gé】的参与者,回顾总结改【gǎi】革方【fāng】案的形成过程,对【duì】能源领【lǐng】域的其【qí】他【tā】改革【gé】,乃至对其他经济领域【yù】的改革有借鉴意义。任何一个【gè】改革【gé】都不【bú】是理想化的,都需随着历史的变迁【qiān】不断进行【háng】调整、完善,改革是不断深化【huà】的过程。2002年进【jìn】行电力体制改革以来的十年间,中【zhōng】国电【diàn】力工【gōng】业飞速发【fā】展,装机容量从2001年的3.386亿【yì】千瓦增【zēng】加到2012年【nián】的11.44亿千瓦,赶上了美国,成为世界上电【diàn】力装【zhuāng】机容量最大的国家。电【diàn】网从六大区域电网基【jī】本【běn】互不相【xiàng】联到形成包【bāo】括西藏和海【hǎi】南岛【dǎo】在内的全国【guó】联网。

但毋庸【yōng】讳言,对电力体制改【gǎi】革【gé】是否成功仍争议不断【duàn】。也【yě】有人认为电力体【tǐ】制改革停滞不前,甚【shèn】至【zhì】认为不成【chéng】功。在更【gèng】广泛的油气、煤【méi】炭、新能【néng】源领域【yù】要【yào】求价【jià】格和审批制度的改革呼声【shēng】也【yě】很【hěn】高。另一方面国际国【guó】内的能【néng】源事务发生着重大变【biàn】化,国【guó】际上也【yě】在研究中【zhōng】国【guó】的电力体制【zhì】改革【gé】,借鉴【jiàn】中国电力体制改【gǎi】革的某些【xiē】做法。针对社会上对【duì】电力体制改革的种种议论和看【kàn】法,我在本文中也提出了评判一项改革和一项制度正【zhèng】确与否的标准【zhǔn】,坚持实【shí】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【de】准则,充分肯定自【zì】改革开【kāi】放以来邓【dèng】小平同志提出的“摸着石头过河”的渐进改革【gé】过程,兼顾推进改【gǎi】革和考虑社【shè】会承【chéng】受能力,在维护社会【huì】稳【wěn】定的前提下稳步推进改【gǎi】革的做法【fǎ】。

电力体制改革方案形成的过程

1.多家办电引入竞争

20世【shì】纪【jì】90年代【dài】末【mò】,相对民航和电信改革,要求对电力体制进行改革的呼声很高【gāo】。过去政府【fǔ】管理【lǐ】经济的架构【gòu】很大【dà】程度上受到【dào】苏【sū】联的【de】影【yǐng】响,设置【zhì】了很多专业性的工业部门。随着中国经济体【tǐ】制【zhì】改革的进行【háng】,众多的专业部门被撤销归并成几个综合性的管理部门【mén】。

改革之后,许【xǔ】多专业性的部门没【méi】有了,相对集中和精简了。其【qí】中有【yǒu】一些专业部门【mén】变成了企业,这些企业既管了一【yī】些企业性的事情,但又继承了原【yuán】来【lái】部【bù】门政府管【guǎn】理【lǐ】的【de】部分职能,电力也是这样。过【guò】去的电力部演变【biàn】成【chéng】了【le】国家电力【lì】公司【sī】,国【guó】家电力【lì】公【gōng】司仍【réng】然行使部分政府行政管理职【zhí】能,也【yě】有企业【yè】管理职【zhí】能。当时【shí】有这样一种说法,庙里【lǐ】有这么多的【de】菩萨,只把菩萨请走了还会有【yǒu】其他的菩萨来,所以要先拆庙后搬菩萨。这【zhè】一涉及几十个部委的动作,涉及的机【jī】关干部起【qǐ】码有好几万人,这【zhè】么大的改革需要很大【dà】的魄力。

回顾来看,这是【shì】我国改【gǎi】革进【jìn】程中一个非常重大【dà】的【de】步骤【zhòu】,也是【shì】一个阻力比较大的【de】步骤。第二步是对【duì】一些已经变成【chéng】公司但又兼有行政管【guǎn】理【lǐ】职能的机【jī】构进【jìn】行进一步改革,首当其冲的就是电力【lì】、民航和【hé】电信部门。如果【guǒ】让这些部门自己改自己【jǐ】是很难的,需【xū】要【yào】一个【gè】综合部门【mén】设计改革方案。这个任【rèn】务落到了当时国家发展计划委员会头上,体改【gǎi】办以及【jí】被改革的几个部门的【de】同志【zhì】参加了改革【gé】领导小组的工作。

电力体制【zhì】改革【gé】比【bǐ】较有共识的首【shǒu】先是政企分【fèn】开,把【bǎ】政府的【de】职能从原来的【de】国家电力公司剥离出来放【fàng】到政府【fǔ】部门里去;第【dì】二个【gè】是【shì】改革的模式,大【dà】家比较统一的看法就是政企分开、厂【chǎng】网分【fèn】开、主【zhǔ】辅分开【kāi】。发电企业和电【diàn】网输配业务在改革之前【qián】均属于国家电力公司,把原来属于国家电力公司的发电企业剥离出来【lái】,不是垄断【duàn】,不【bú】由一家公【gōng】司办电,而【ér】是【shì】允许多家【jiā】办【bàn】电,允许多种所有制办电【diàn】,引入竞争。

多家办电实际上是两个步【bù】骤:一个【gè】步骤【zhòu】是把原来【lái】国家电【diàn】力公司所属【shǔ】的发电企业剥离出来,组【zǔ】成了五家【jiā】发电企【qǐ】业。五【wǔ】家可以相互竞争,根据企业的服【fú】务【wù】和其他方面的能【néng】力进行竞争。另一个重【chóng】大的步【bù】骤是原来国家电力【lì】公【gōng】司范围【wéi】以外的发电企业【yè】也允许【xǔ】参与竞【jìng】争,就是多种【zhǒng】所【suǒ】有制都允许参与到发电领域中来,包【bāo】括外资以及【jí】中外合资、民营企业【yè】,也【yě】包括非电力部门的【de】企业来办电【diàn】。例如香港【gǎng】华润【rùn】、台湾的【de】台塑,煤【méi】炭【tàn】行【háng】业的【de】神华【huá】、同煤集团,民营【yíng】的协鑫、珠江,地方投资主体的河北建【jiàn】投、江苏【sū】国信、粤电等,都办了一些【xiē】电厂。现在从事发电的企业近上百家,原属于国家【jiā】电力公司的五【wǔ】大发电【diàn】公司所占发电容量的比例现在连一半【bàn】都不【bú】到了,引入了【le】多【duō】家办电【diàn】的竞争局面。

改革过【guò】程中比较难的是电网怎么办?有【yǒu】人提【tí】出电网也可以引入竞争,类似于【yú】把发电变成五大公司一样把电网也变成【chéng】几【jǐ】个公【gōng】司。曾经【jīng】有过设【shè】想【xiǎng】,按照原有的六个电管局(东【dōng】北、西【xī】北、华【huá】北、华中、华【huá】东、南方)变成【chéng】六【liù】个电网公司。但是也有人【rén】提出,就算把【bǎ】电网【wǎng】变成六个电网公司,在任何一个电网公司的管【guǎn】辖【xiá】范围内【nèi】它还是一【yī】家。例如【rú】东北网【wǎng】,在【zài】东北【běi】地区内,也不可能把南【nán】方电网的电送到【dào】东【dōng】北去【qù】跟它竞争,所【suǒ】以在它的范围内还是自然【rán】垄断,只是这个自然垄断的范围从全【quán】中国变成了【le】某【mǒu】一个【gè】区域而已,所以这个改【gǎi】法不【bú】行。也有人主张电网不能拆分,应当是全国“一张网【wǎng】”。

电【diàn】力改革【gé】碰到了【le】很大的阻力,电力部门和其他【tā】部门的一些同志对厂【chǎng】网分开,还要拆分电网觉得难以接受。新中国成立以来都是这样的体制,并【bìng】且发展成现在【zài】有相【xiàng】当规【guī】模的电力【lì】工业,现【xiàn】在给拆【chāi】了,心【xīn】里不好【hǎo】受。但是社会舆论【lùn】都认为应该要进行政企【qǐ】分开和厂网分开【kāi】,这已经是大势【shì】所【suǒ】趋。再进一步把电网分开的意见【jiàn】阻力就大了。最【zuì】后归结起【qǐ】来【lái】电力【lì】体制的焦点是:到底全国【guó】是【shì】“一张网”还是“多张网”?高层也有不同看法。电【diàn】力体【tǐ】制改革到【dào】了【le】具【jù】体方案设计的阶【jiē】段【duàn】,遇到了【le】很大的难题。

国家电【diàn】力公【gōng】司是被改【gǎi】的对象,厂【chǎng】网分开【kāi】直接关系到国家电力公司的拆分,不仅仅【jǐn】是发电企业【yè】分离【lí】出去,还有【yǒu】电网公司拆不【bú】拆的问题【tí】,这要比【bǐ】现在想【xiǎng】象【xiàng】的复杂【zá】得多。为了形【xíng】成改革共【gòng】识,当时组织人去国外考察,借鉴其他国家的【de】电力【lì】管理【lǐ】体制经验,举【jǔ】办了很多国内外的研讨会和座谈会。电【diàn】网能不能【néng】拆开,成了当时电力体制【zhì】改革方案能不【bú】能【néng】出台的一个焦点问【wèn】题。社会上也很关【guān】注,大【dà】家【jiā】提出了各种建【jiàn】议,有主张分开的,也有主【zhǔ】张【zhāng】不能分开【kāi】的,各抒己见【jiàn】。

我们搞过很多大【dà】的研讨会,也【yě】请了很【hěn】多国外的咨询机构和能【néng】源机【jī】构,比如【rú】高【gāo】盛、美国剑桥能源研究所都来过,别的一些国家也介绍了他们【men】电【diàn】力管理【lǐ】的经验。一些投行为了找商业机会也来【lái】出主意,想以【yǐ】后帮助这【zhè】些【xiē】企业上市,达到某种经济利益【yì】。其实全世界【jiè】各国电力管理模式【shì】没【méi】有哪个是完【wán】全一样的,大家公认是最好的,每【měi】个国【guó】家都能遵循的【de】模式是没【méi】有的,包括【kuò】西方国家,也各不相【xiàng】同,当时各种意【yì】见鱼龙混杂【zá】。由【yóu】于在这【zhè】个【gè】问【wèn】题上【shàng】争议很【hěn】大,电力体制改革搞不下去。江泽民【mín】总书记【jì】也亲【qīn】自过问,电力体制改革为什么到现在还没【méi】有【yǒu】改成?到底有什么阻【zǔ】力?分歧在哪里?他直【zhí】接打电【diàn】话给曾培炎同志【zhì】。实际上,最【zuì】后问【wèn】题就集中【zhōng】到“一张网”还是“多张网”上【shàng】了。

为什么后【hòu】来变成了国【guó】网和南网【wǎng】?由于当时已有从天生桥【qiáo】向广【guǎng】东送【sòng】电,有了从西南部往【wǎng】广东送电的【de】雏形【xíng】。在电【diàn】力体制改革之前,实际上已经【jīng】开展了一系【xì】列西电东送工作,在此基础上,已形成【chéng】了云南【nán】、贵州【zhōu】、广【guǎng】西、广东联网【wǎng】的雏【chú】形,其余【yú】的不再拆分。所以【yǐ】说后来形成的国网、南网【wǎng】是各种意【yì】见【jiàn】,包括【kuò】高层领导意见协调统一的结果,也是根【gēn】据当时中国电网【wǎng】的状况【kuàng】作出【chū】的决定。曾【céng】培炎副总理在《西部大【dà】开【kāi】发决策【cè】回顾【gù】》一书里面回忆说,电力体制【zhì】改革的主要背景【jǐng】是二滩弃水,还有【yǒu】就【jiù】是西电东【dōng】送。2000年夏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北戴河召开会议。李长【zhǎng】春【chūn】同志【zhì】当【dāng】时【shí】任中共广东省委【wěi】书记,提出广东经济发【fā】展迅速,缺【quē】电问题【tí】已【yǐ】成为制约广东【dōng】经济发展的瓶颈,要求在新【xīn】的五【wǔ】年规划中【zhōng】为广东新增1000万千瓦【wǎ】电力。讨论中【zhōng】,到底是在广东【dōng】建1000万千瓦,还是【shì】从贵州【zhōu】、云南【nán】向广东送电1000万千【qiān】瓦,意见分【fèn】歧较【jiào】大。朱镕【róng】基总理【lǐ】极力主张广东不用再建这么多电厂,要【yào】搞西电【diàn】东送,由贵州【zhōu】、云【yún】南向广东送电1000万千瓦,也是对西部欠发达省份【fèn】的支持。这个意见最后在中【zhōng】央政治局会议上达成【chéng】了共识,包括江【jiāng】泽民【mín】总书记也【yě】同意按照朱镕基【jī】总理这个意见办。

按照这个意见【jiàn】,具体【tǐ】落实向广【guǎng】东送【sòng】电1000万千瓦的【de】方案。李鹏委【wěi】员长【zhǎng】在会【huì】上提出了一个建设【shè】性的意见,因为担心【xīn】短期【qī】内向【xiàng】广东送电1000万【wàn】千瓦有困难,即使【shǐ】在贵州【zhōu】或【huò】云南建水电站可能【néng】也来不及。李鹏委员长提出【chū】,把三峡的电建一路直流【liú】送往广东。三峡的【de】输电方向是早定的,华东【dōng】和华【huá】中是三峡【xiá】电【diàn】力的【de】消纳地,以前没有考【kǎo】虑过把【bǎ】电【diàn】送到广东,这是这次会议上定的。那时候已经开始进行三峡输电【diàn】(三常线,三峡到常【cháng】州)的招标。我们【men】把三峡到广东这条三广线【xiàn】加进【jìn】去,变成了两条【tiáo】±500千【qiān】伏直流输电线路,打捆拿去和ABB统一招标谈【tán】判。这一意见很快被大家接受,这跟【gēn】二【èr】滩初【chū】期有【yǒu】电送不【bú】出有【yǒu】些关系。

二滩水电的建成正【zhèng】好【hǎo】是我【wǒ】国经济受亚洲金【jīn】融【róng】危机【jī】影响的低【dī】谷时期,那【nà】个时候电力的需求并不【bú】是非常旺盛,二滩的电送不出去。那时每年都要【yào】开一次会【huì】,讨论怎么把二滩的电消纳【nà】掉,但【dàn】是消纳【nà】不掉,没人要。到了丰水期的【de】时候【hòu】,计划【huá】外【wài】发的电一度【dù】只有【yǒu】2—3分钱。如何让二滩的【de】电送出来,经研究后来【lái】建了三万【wàn】线,从三峡到万【wàn】县用500千伏交流联起来,让“川电出川”,想办【bàn】法【fǎ】把四川的电送到华中、华东。

二滩这件事说明了【le】我国电力需要【yào】在更大的范围进行配置【zhì】。原来川渝和华中电【diàn】网是不联【lián】的,川渝是一【yī】个网,华【huá】中是一个网,由于建了【le】三【sān】万线【xiàn】,才把川【chuān】渝电网和华中【zhōng】电网联成了一个同【tóng】步电【diàn】网。三峡的电当时同样有这【zhè】个问题,不像现在【zài】三峡电谁都觉得好【hǎo】,以前三【sān】峡电分给谁谁都【dōu】不要【yào】。找重【chóng】庆谈,重庆说千【qiān】万不要分给【gěi】我【wǒ】,我们【men】重庆为三峡建设移民【mín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,你还要给我。

湖北说【shuō】湖北水电这么【me】丰富,我不【bú】要。当【dāng】时【shí】的分配是沿江都有【yǒu】份,包【bāo】括河【hé】南、安徽、江西都属于分电的【de】地区。河南【nán】说我有这【zhè】么多煤,以【yǐ】火电为主,三峡电就不要【yào】给我了。找【zhǎo】江西、安徽【huī】,他【tā】们说我们是农业省,经济欠【qiàn】发达,也不【bú】要这么多电。只有江浙沪没【méi】有【yǒu】说过这些话。因此三峡电【diàn】往广东送,在当时情况下【xià】是【shì】非常正确的选择,使三峡的电在更大的【de】范围内消纳。

方案还包括了离广东很近【jìn】的湖【hú】南鲤鱼【yú】江电【diàn】厂【chǎng】上马扩建【jiàn】两台30万千瓦火【huǒ】电机【jī】组【zǔ】,直送广东【dōng】,一共【gòng】凑足了1000万千瓦,满足了广东【dōng】的目标,这就是西电【diàn】东送【sòng】的南线方案。西电【diàn】东送【sòng】方案【àn】发生在电力体制改革之前,从【cóng】云【yún】南【nán】、贵【guì】州向广东【dōng】输电的任【rèn】务【wù】肯定是落【luò】到了【le】云【yún】南、贵州、广西、广东电网的头【tóu】上【shàng】。当时云南、贵州、广西电网归国家电力公司管【guǎn】,广东是地方电网,合起来【lái】有了南方电网这个雏形。所以【yǐ】议论到电力体制改革的时候【hòu】,和2000年以后决定往广东送电1000万千瓦有关【guān】,这【zhè】是【shì】形成南方电网的【de】基础。提出搞两个电【diàn】网【wǎng】,既吸收【shōu】了主张【zhāng】电网不拆分【fèn】的意见,也不是以前讲的六张网,确实是一【yī】个【gè】折中【zhōng】的意【yì】见,过去争论的两【liǎng】种意见都吸纳了一部分【fèn】。

这个【gè】方【fāng】案出来【lái】以后,各方面基【jī】本上认可,但【dàn】不是【shì】没有阻力【lì】。比如说,当时海【hǎi】南省认为【wéi】海南电网是独立【lì】的,南方电网没电【diàn】送给海南,海南也没【méi】电送给南网,为什【shí】么海南要进南方【fāng】电网?最后决定建海【hǎi】底电缆把海南和南方【fāng】电网【wǎng】联起来,海南才同意了。另一个问题,原先【xiān】广东【dōng】省【shěng】的电网【wǎng】投【tóu】资主体实际上是广东省,并不是【shì】中央资产,当时【shí】南【nán】方【fāng】电网中【zhōng】作为【wéi】地【dì】方【fāng】电网的广东电网资产最多,大股东应是广东省,但后来把南方电网,包括人事任免【miǎn】收【shōu】到中央管了,在大的【de】形势【shì】下【xià】广【guǎng】东顾全大局也同意了。

10年过去了,基本上按照改革【gé】方案进行【háng】了改【gǎi】组【zǔ】、建设,实现【xiàn】了向广东送电1000万千【qiān】瓦,最后【hòu】还【hái】超了【le】。结合我国拉动内【nèi】需【xū】的【de】战略,开展了【le】西电东送,南方电网打得很漂亮,让【ràng】大家确实感受到【dào】了南方电网的作用。现在两张网的架构比【bǐ】较稳固了,但是后遗症也有,不是完全没有。当时【shí】往广【guǎng】东【dōng】送【sòng】电还有其【qí】他的方案,把福建和广东联起来。从东南沿海来说【shuō】,福建和广东【dōng】都是经济比较开放发达的【de】地【dì】方,把【bǎ】这两个省的网【wǎng】联起来是顺理成章【zhāng】的【de】事情【qíng】,但是【shì】后来由于变成了国网和南网,至【zhì】今福建和【hé】广东还是没【méi】有联起来。从电网的规划来说,应【yīng】该把这两【liǎng】个地方【fāng】联起来,这是留【liú】下的一个后遗症【zhèng】。

2.电监会与英国模式

中【zhōng】国的【de】电力改革方案很大程度上参考了英国【guó】模式,成立电【diàn】监会也是借鉴了【le】英国【guó】做法。电网在某一个特定区【qū】域内的垄断性【xìng】实际上没有改变,再【zài】怎【zěn】么【me】分,在一个【gè】区域内【nèi】还是【shì】自然垄断。因此【cǐ】,如何【hé】做到公平【píng】交易,加强对自然【rán】垄断的监管是必须考虑的。发电【diàn】侧形成了【le】竞争关系,多种所有制都可以【yǐ】办【bàn】电,发电厂把电卖给电网,电网是不是【shì】公平对待所有发电的企业?游戏【xì】规则【zé】需要【yào】有人来监管【guǎn】,所【suǒ】以出来了电监会。

电网公司在【zài】某些方【fāng】面还保持了垄断特【tè】征【zhēng】,为了保证各种电力企业都能【néng】够公平地竞【jìng】争,需要一个电力的监管机构,也就采用了英国模式。电监会【huì】,顾名思【sī】义就是要【yào】对电力【lì】行业的游戏【xì】规则进行【háng】监【jiān】管。这是过去【qù】在【zài】政企不分的情【qíng】况【kuàng】下【xià】,或【huò】者是在老电力部、老电力公【gōng】司的【de】情况下所没有的新机构。这【zhè】届新政【zhèng】府把电【diàn】监【jiān】会【huì】和能源局又合并成新的能源局。有人把设立电监会称为政监【jiān】分离【lí】,把电监会和能源局【jú】合并称为【wéi】政监合【hé】一模式。

水电基本上【shàng】按照一个流【liú】域给一个公司【sī】,不再【zài】拆【chāi】分,比如【rú】说黄河【hé】上中游,就划给了中电投。一个流域【yù】基本上是一家公司【sī】,没有【yǒu】把流【liú】域里的电站【zhàn】再【zài】进行拆分【fèn】,留【liú】了一【yī】些调【diào】峰水电站给电网公司。另外还留出了970万千瓦发电资产,将来【lái】出售变【biàn】现后【hòu】用来支付老职【zhí】工退休金,主辅分【fèn】离解决历【lì】史遗留问题【tí】的改革成本,以保持社会稳定。这个决【jué】定现在看来也【yě】是非【fēi】常正确的。

3.“墙内开花墙外红”

现在有些人认为电【diàn】力体制改革不【bú】彻底,甚至【zhì】是失败的。看问题【tí】要有历史唯物主义的【de】视角。全【quán】世界没有哪【nǎ】两【liǎng】个国家的电力体制管理模式是完全一【yī】模一样的【de】。法国电力至今为止依然是国有,它【tā】依【yī】然属【shǔ】于法国政府,而且还是厂【chǎng】网不分的,全【quán】部核【hé】电【diàn】站都【dōu】归法【fǎ】国【guó】电【diàn】力【lì】管。看到中国的【de】电改,他们【men】也想【xiǎng】改,曾经他【tā】们也想民营化,也想做【zuò】厂网分开【kāi】,但立即引起了法电职工罢工,法国政【zhèng】府【fǔ】就不敢改了。

第二个例【lì】子是日本,日本和中国不【bú】太【tài】一【yī】样,每个区【qū】域【yù】都没有【yǒu】能源,不像【xiàng】中国有【yǒu】一些地方【fāng】有能源,有一些地方【fāng】没有能【néng】源。因此,日本的【de】电【diàn】力基【jī】本上是每【měi】个区域自求平衡,而不【bú】是像【xiàng】我们这【zhè】样【yàng】要【yào】把贵州的电送到广东【dōng】去,他没有这个需求,他们互相之间也联结【jié】,但【dàn】是这些联结完全是属于保安电,这是日本的特色。中国的国情和日本完全不一【yī】样。

美国的情况则更加复杂。例如,美【měi】国最大的发电【diàn】企业杜克公司【sī】,在美国六【liù】个州经营电【diàn】力,既【jì】经【jīng】营【yíng】包括火电、水电、核电、风电、太阳能的发【fā】电业务,也【yě】经营输电、配电业务,是【shì】一【yī】个厂网不分、输配不分的全能【néng】公司【sī】。

其【qí】他发展中国家【jiā】就更没法和中国比了,例【lì】如印【yìn】度有五个管能源的部门【mén】,缅甸【diàn】还有两个电力部。俄罗斯【sī】和中国【guó】是一样的,实际上中国【guó】的电力体制是苏联帮我们建立【lì】起来【lái】的。虽然苏联解体了,但是俄罗斯电网和发电还【hái】是一家,叫作统一电【diàn】力公司。统一【yī】电力公【gōng】司【sī】的第一任总裁是俄罗斯改【gǎi】革的设计者,曾任俄罗斯总理【lǐ】的丘拜【bài】斯【sī】。那时俄罗斯【sī】仍然是【shì】厂网不分。后【hòu】来中国改了,对俄罗斯【sī】的触动很大,俄罗斯就比照了中国改【gǎi】革的【de】模式来进行改革,厂网分开,把发电侧组成了六家大【dà】的发电公司【sī】,加上【shàng】各加盟共【gòng】和国的有了【le】40多家发电【diàn】公司。但【dàn】远东地区仍然厂网不分,组【zǔ】成了东方电力公司【sī】。改革后网还是在【zài】一家,但是将输配分开,成立了一个全国的电网公司【sī】和一个配电公司。但经过【guò】几【jǐ】年的【de】实践【jiàn】后他们发现输配【pèi】分开的【de】模【mó】式效率并不【bú】高,因为【wéi】骨干电【diàn】网【wǎng】和配网必须同步发【fā】展【zhǎn】,而【ér】且【qiě】应该使入【rù】网【wǎng】程序最【zuì】为简【jiǎn】化【huà】,减少建设和运营成本,而输配分开【kāi】后【hòu】反而【ér】使效率更为低下。所以【yǐ】,普京总统【tǒng】亲自召开电网【wǎng】发【fā】展【zhǎn】专题会议【yì】,讨论俄【é】罗斯【sī】电网【wǎng】发展战略草案和组建俄罗斯统一电网公司【sī】,决定【dìng】把国家电【diàn】网公司和配电【diàn】公司重新组成统一【yī】的电网公司。

俄罗斯的电力体【tǐ】制改革基本上是比【bǐ】照了中国的模【mó】式,我们是“墙内【nèi】开花墙外红”。中国内部有这样【yàng】那样的【de】不满,觉得【dé】不够理想【xiǎng】,但【dàn】是别的国家【jiā】从外【wài】部看【kàn】中国的改革,看到中国【guó】飞速发展的电【diàn】力事【shì】业,认为我们中国最成功,恰恰是好得很。其他国【guó】家【jiā】发生了若干次大停电【diàn】,但是中国没有【yǒu】发生【shēng】,中国整【zhěng】个网【wǎng】架结构是非常清晰的,没有出现很多国家的【de】重【chóng】复、混【hún】乱甚【shèn】至带【dài】有【yǒu】安全隐患的【de】情况。这是由于中国有市场经济和【hé】改【gǎi】革的动力【lì】,也有当年计划经济比较合理【lǐ】的规划因素在里面。

中国的电网在世界【jiè】上是最好的电网。有的国家连频率都不统一,这反而成为了【le】安全隐患。而中国没【méi】有这种情况,都【dōu】非常【cháng】清【qīng】晰,电网的布局或者某【mǒu】一【yī】条线路【lù】该不该建,大体是合理的【de】,这一点是【shì】别的国家不如我们的【de】地方。中国的电力这些【xiē】年发展【zhǎn】得这么快【kuài】,别的【de】国家【jiā】羡慕得不得了,我们也很自【zì】豪。中国一年【nián】建一亿【yì】千瓦,这么快的【de】速度【dù】,在【zài】别人看【kàn】来是一个【gè】奇迹【jì】。

不【bú】干【gàn】这个事的人,可以坐而论道,当批评【píng】家【jiā】。批评家【jiā】非常容易当,因为既不用负责【zé】任也不【bú】用实际操作,但【dàn】是【shì】当实际操作的【de】时候,碰到【dào】的复杂问题比纸上谈兵【bīng】难得多。

电力体制改【gǎi】革或者其他体制改革是个渐进的过程【chéng】,一开始肯定有【yǒu】不完善的地方,还【hái】有需【xū】要【yào】进一【yī】步改革【gé】的地方,有批评的意见有利于不【bú】断深【shēn】化改革。但是,衡量一个改革【gé】是否正确成功的标准【zhǔn】应看是否有利于生【shēng】产力【lì】的发展。电力体制改革十年【nián】是我国电力事业发【fā】展最快【kuài】的十年,也【yě】创【chuàng】造了世界电力发展史上【shàng】最快的发【fā】展速【sù】度。如果没有竞争【zhēng】机【jī】制,如果没有发动多家办电的积极性是做不到的,这【zhè】是电力体制【zhì】改【gǎi】革的主流。电【diàn】力体制改【gǎi】革【gé】为整个国家【jiā】的【de】经济【jì】腾飞作了重【chóng】大的贡献。

4.摸准了先走一步

有一【yī】种观【guān】点认【rèn】为【wéi】,电【diàn】力体制改革没有达到国【guó】发〔2002〕5号文件要求的市【shì】场化【huà】目标,原因是国办发【fā】〔2007〕19号文和5号文都没有写出【chū】电【diàn】改的时间和进度表【biǎo】。

给出一【yī】个【gè】时间表【biǎo】好还是不给时【shí】间表好?能不【bú】能【néng】给出时间表【biǎo】?改革的总体【tǐ】指导思【sī】想是【shì】“摸着石头过河”,先完成一步,在这个基础【chǔ】上,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再【zài】迈出【chū】第二步。

回想改革【gé】开放30多年来走【zǒu】过的【de】路【lù】,举个例子,当时【shí】人民银行的贷款贷多少钱还由【yóu】国家计委来分配,在【zài】当【dāng】时是很合理的,这样不乱【luàn】,民航都【dōu】归军【jun1】队【duì】管,但是今天来看可能是一个笑话。但这是【shì】一个过【guò】程,不可能非常【cháng】理想化。不顾历史发展【zhǎn】阶段【duàn】,全【quán】盘模仿照搬西方国家的做【zuò】法,不是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【zhǔ】义道【dào】路,改革【gé】可能是失败【bài】的。俄【é】罗【luó】斯的休克疗法,全盘【pán】私有化【huà】都不成功,输【shū】配分开也走了回头路。改【gǎi】革【gé】是一个渐进的过程,是大家【jiā】认【rèn】识【shí】逐渐深化的过程。铁路改【gǎi】革一【yī】放就是十年,还是电力【lì】体制改【gǎi】革迈出了步子【zǐ】好。

为了支【zhī】付主【zhǔ】辅分离的改革成本,方案中还设计了【le】647万千瓦和920万【wàn】千瓦的两笔资产,这些资产的处【chù】置后来【lái】也引发过争【zhēng】议。电【diàn】力部门过去是一个完整【zhěng】的系统,不光是发【fā】电,还有输【shū】配【pèi】电,还有施工企业。施工企业又分了两大类,一类【lèi】是电站的施工企【qǐ】业,一类是【shì】电网的施工【gōng】企业,几【jǐ】乎每个【gè】省都【dōu】有这样一【yī】个【gè】公司。这些公司都【dōu】属于老电【diàn】力公司【sī】管,这部【bù】分改革后【hòu】归谁?当时【shí】电力体【tǐ】制改革的意见是明确的,在适当【dāng】的时期要把它剥离出【chū】来【lái】,叫【jiào】作主辅分离。改革的思路有几种方案,把辅业下放到各个省【shěng】,但这些辅【fǔ】业【yè】企业不【bú】干。为什么【me】他【tā】们不干?

因为他们长期是以“中央【yāng】军”的身份出【chū】现,现在要下【xià】放到地【dì】方,怕吃亏【kuī】,怕被歧【qí】视,架子身【shēn】段放不下来【lái】。我们不希望在改革中【zhōng】产【chǎn】生过多【duō】的社会矛盾。如水电建【jiàn】设【shè】企【qǐ】业,当时效益并不好,离【lí】退休职工非常多。

我【wǒ】们改【gǎi】革【gé】有一条经验就是“摸着石头【tóu】过河”,看准了的就改,不是【shì】一【yī】次都到【dào】位,如【rú】果想一【yī】次【cì】都到位,可能社会的负担就比较大。如果只【zhī】做政企分开【kāi】、厂网分开,虽然老【lǎo】电力【lì】部的人有【yǒu】意【yì】见【jiàn】,但是还不【bú】会波及到【dào】下面去。如果再把输配也分开,把主辅也分开,波【bō】及的人【rén】就更广了。比如说把各个地方的供【gòng】电局【jú】划给各个地方政府管,或者【zhě】是把施【shī】工企业划给地【dì】方政府去管,由于离【lí】退休职工这个包【bāo】袱非常重,地【dì】方政【zhèng】府愿意不【bú】愿意接都是问题。这些问题都搞清【qīng】楚【chǔ】再去改【gǎi】的话,估【gū】计两三年也改不【bú】动。走一步总比不走要强,所以当时就先完成【chéng】一个【gè】阶段性的任务,这【zhè】个阶【jiē】段性的任务【wù】就是【shì】政企分开、厂网【wǎng】分开。第【dì】一个阶段性任务基本上达到了,把可能会引【yǐn】发更多反弹的问题留到以后【hòu】适当的【de】时机再去改【gǎi】。如【rú】果什么都【dōu】想一【yī】步到【dào】位,可能三【sān】年五年【nián】都改不动。三年五年后【hòu】情况一变说【shuō】不【bú】定不改都【dōu】有可【kě】能,就像铁路改革一样。现【xiàn】在有一些【xiē】人在批评电力体制改革,他们应该从当时的历【lì】史背景看这个问题,那就比较好【hǎo】理【lǐ】解【jiě】了。电力体制改革迈【mài】出【chū】了重要【yào】的一【yī】步,即使放到国【guó】际上比【bǐ】较也【yě】是重大的改革【gé】成就。

5.“主辅分离为什么会滞后”

有观点认为,电网在分离辅业方面滞后【hòu】。但这不能怪电【diàn】网。有人说电网【wǎng】公司不愿【yuàn】意分【fèn】离。其实不是,电网公【gōng】司是【shì】愿意分【fèn】离的。这些施【shī】工企【qǐ】业参差不齐,有一些还【hái】不错,有一些就很【hěn】糟糕,电网公【gōng】司怕长期捂在自【zì】己手里面,包括【kuò】已经离退休的劳保问题怎么解决?谁【shuí】来照顾他们【men】?电网公【gōng】司承接了原电【diàn】力部的【de】老干部工作【zuò】。按道理【lǐ】,电力公【gōng】司分家【jiā】了,不【bú】应该是【shì】电网【wǎng】公司一家【jiā】来承担。电网公司现在【zài】已【yǐ】经是【shì】企业了,不是【shì】政府,凭什么【me】还要承【chéng】接电【diàn】力部的【de】这类工作?但是现实情况就是这【zhè】样。电【diàn】网公司【sī】找【zhǎo】过政府多【duō】次,希望尽快地把辅业剥离【lí】出去。为什么电力体制改【gǎi】革以后【hòu】若干年【nián】都【dōu】没【méi】有【yǒu】完成这个【gè】任务?5号【hào】文件【jiàn】下了以后,主要的【de】任务目【mù】标达到了,实现了政企【qǐ】分开【kāi】和厂网分开,大的格局已经形成了。这时机构也发生了很【hěn】大变【biàn】化【huà】。电监会【huì】成立后,电【diàn】力体制改革领导小组交给了【le】电监会,但是【shì】电监会一家来挑【tiāo】起改革的任务确实很困【kùn】难【nán】,它【tā】是【shì】国【guó】务院直属的【de】事业单位,一个事【shì】业单位去做这么大的动作,去【qù】进行主辅分开【kāi】,或者是其【qí】他【tā】的改革,没【méi】有政【zhèng】府部门强有力的支持,确实很为难【nán】。有几个部门绕不过去,一个是国家发改委,一个是国资【zī】委【wěi】,电监会既【jì】没有干部任免权也没有资产划拨【bō】权,怎【zěn】么改?

所以后来就出【chū】现这样【yàng】一个结构,组长【zhǎng】是国家发改委主任来当,而办公室放在电监会,有【yǒu】什么事还得到国【guó】家发改委【wěi】来开会,很难有效开展工作。主辅【fǔ】分【fèn】开,电网公司是愿意的,但【dàn】是分开以后交给谁,就是【shì】一【yī】个麻烦【fán】了。一种意见是施工企【qǐ】业下放到各个地方自己找饭吃【chī】,相【xiàng】当于现在建筑公司【sī】一样,这是一种市场化改革的【de】想【xiǎng】法,但【dàn】是这【zhè】个方案的阻力【lì】最【zuì】大。另一个简单的【de】操作【zuò】办法是把所【suǒ】有的辅【fǔ】业、施工企业再成立一个公司。这个过【guò】程中,又【yòu】发生了两件事情,一个是2008年的【de】雨雪【xuě】冰冻灾害,还有一次是汶川大地震【zhèn】。在这两次救灾中,电网的【de】施工企【qǐ】业发挥【huī】了巨大作用,如【rú】果没【méi】有施【shī】工企业统一【yī】调动,后果不堪设想。四【sì】川汶川【chuān】地震最【zuì】严重的重灾区,一个是【shì】汶川,一个是茂县,电网【wǎng】全【quán】部垮塌以后【hòu】,才知【zhī】道这【zhè】个网不是电网公司的,也【yě】不是地方【fāng】的,而是私人的,是【shì】希望【wàng】集团的,抢险时【shí】还得要【yào】求电网公【gōng】司【sī】上。后来电网公【gōng】司根据这两次救灾的实【shí】践提出【chū】电网【wǎng】的施【shī】工队【duì】伍还留【liú】在电网公司【sī】,而不要分【fèn】出去。现在这【zhè】个剥离方法简便易行,也【yě】满足了【le】施【shī】工【gōng】企业【yè】不愿下放到【dào】地方,或【huò】者完全独【dú】立走市场化道路的需要,主辅终于分离【lí】了,满【mǎn】足了【le】舆论的需要。如果走【zǒu】市场化,就应该【gāi】让它自己独立,让它自己找饭吃【chī】。

6.关于竞价上网

实现【xiàn】竞价上网也【yě】是电【diàn】力体制改【gǎi】革【gé】希【xī】望最终能做到的目标。其实在2002年电力【lì】体制改革之前的1999—2001年,受1998年亚【yà】洲【zhōu】金融危机的影响【xiǎng】,我国用电需求下【xià】降【jiàng】,一【yī】度有过供大【dà】于求【qiú】的情况。后来成为严【yán】重缺电省的【de】浙【zhè】江当时【shí】也一度电力【lì】供应宽【kuān】松,所以率先尝试了竞【jìng】价上网。他【tā】们引进了国外的竞价上【shàng】网的报价软件,结合浙江省的情况进行【háng】了修改【gǎi】,通【tōng】过计算机自【zì】动比对,择优【yōu】调度上网。电【diàn】力系统的其他单位参观了浙江的做法,试【shì】图推广。但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很快过去了,2002年起全国大部分地方又【yòu】变【biàn】得缺电了,浙江省尤为严重,竞价上【shàng】网【wǎng】已难【nán】继续下去,自动【dòng】消亡了。电力体制改革【gé】之【zhī】后,有的同志仍想推动此事,于是【shì】新成立的电监会把电力【lì】供【gòng】应相对宽【kuān】松的东北电【diàn】网作为试点【diǎn】,推【tuī】行竞价上【shàng】网,但【dàn】实施不【bú】久,包括电网公司和几大电力公【gōng】司的同志纷纷【fēn】反映问题,认【rèn】为【wéi】竞价上网时机【jī】还【hái】不成熟,条件还【hái】不具备,企业【yè】亏损,要求停止试点。不久,这【zhè】项【xiàng】试【shì】点【diǎn】也告终止。

总结我们尝【cháng】试竞价上网的【de】实【shí】践【jiàn】,这是【shì】需要一【yī】定条件的,电力【lì】供应相【xiàng】对宽松【sōng】是【shì】首先必须的,还需要定价制度【dù】等的配套改革。前几年电力供【gòng】应【yīng】一直偏紧【jǐn】,通胀的【de】威胁领导十【shí】分重视【shì】,煤电矛盾突出,尽快解决【jué】电力供应紧张成了主【zhǔ】要矛盾【dùn】,竞价上网一直难以实施。现在社会上对电力体制改革的意见有相当部分集中在价格改革上,把电价改革看【kàn】作是电【diàn】力体制改革【gé】的重【chóng】要内容。其【qí】实,在现在【zài】的【de】体制【zhì】下【xià】这应属于价格改革的范畴,这需要在【zài】一定的条件【jiàn】下继续探索【suǒ】。

电力体制【zhì】改革是一种渐进的过程。输配是否应该【gāi】分【fèn】离?输配分【fèn】离要和整个【gè】社【shè】会的进步【bù】、社会能够承受【shòu】的能力相【xiàng】匹配,还要和其【qí】他【tā】的改革相匹配,比如说价【jià】格体系改革。价格体系不【bú】到位【wèi】,输配怎么分开?社【shè】会上还有人建议【yì】应制定【dìng】能【néng】源法,使能源管【guǎn】理体制改革有法可依。能源局2007年发了一个征求【qiú】意见稿,但至今【jīn】一【yī】直推不【bú】下【xià】去。因为它涉及方方【fāng】面面。究竟【jìng】难在哪里?各部门【mén】都想把自己部【bù】门的一些权力、一些诉【sù】求放在法【fǎ】律里【lǐ】,想把三定【dìng】方【fāng】案没【méi】有解决的【de】问【wèn】题通过法律来【lái】解决。但是不能用法律解决三定方案【àn】没有解决的问题,电【diàn】监会和能源局的关系没有扯清楚【chǔ】,电监会希望在电力法中明确【què】电监会的【de】地位、职权,这【zhè】样的问【wèn】题靠【kào】电【diàn】力法能扯清楚吗?这就为修【xiū】改或制【zhì】定法律【lǜ】增加了难度。电【diàn】监会现在又取消了。没有把电监会【huì】的法【fǎ】律地位放在法律里是对【duì】的。

7.“改革要和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”

有些人认为,我【wǒ】国电力体制改革启动后,并未【wèi】建立【lì】竞价上网的【de】市场机制,市场化改革仍停【tíng】在路【lù】上,目前电【diàn】力体制非计划非市场,最为糟糕。但【dàn】事实是在总的改革开【kāi】放大局下,电力体制改【gǎi】革迈【mài】出了历史性的步伐,开创了很好的局【jú】面。任何一【yī】个改【gǎi】革都是随着历史【shǐ】的变迁在不断地进行调【diào】整完善的【de】,不【bú】能【néng】拿后来的【de】认识【shí】简单来衡量改【gǎi】革【gé】渐进过程中【zhōng】一些【xiē】做法的对还【hái】是不对。目前改革的过程充【chōng】满着艰险和不同意见【jiàn】。

“摸着石头过河【hé】”,不争论,这是邓小【xiǎo】平同志给我们留下的很大的精神遗产。当【dāng】年因为有人对搞【gǎo】不搞特区【qū】有不同意见,为【wéi】了化解这个矛盾,有【yǒu】人向【xiàng】邓小平【píng】同志建议,是不是派个【gè】调【diào】查组到【dào】深圳【zhèn】再【zài】去搞一【yī】次调查?

邓小平同志说,时间宝贵,不【bú】搞争论。如果我们【men】不断地争论【lùn】,恐怕连【lián】深【shēn】圳【zhèn】特区都【dōu】搞不起【qǐ】来。我们现在【zài】不要忘记他这句话【huà】。电力体制改革能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是【shì】非常不容易的【de】,接着【zhe】往下走【zǒu】,不能凭【píng】空设想,应该立足【zú】现实。

8.我国能源体制改革的方向

社【shè】会上对【duì】电力乃【nǎi】至整【zhěng】个能源体制的改革【gé】十分关注【zhù】,有很大【dà】的期许,但【dàn】毋庸讳言,关于改革的方向和改革的内容也有很多争议【yì】。例如:电力【lì】体【tǐ】制改【gǎi】革,有人认为应【yīng】将电网进【jìn】一步【bù】拆分【fèn】,应该进【jìn】行输配分开。对电价、油价、气【qì】价形成机制应进一【yī】步进行市场化【huà】改革。但如何进行【háng】市场【chǎng】化改革也缺乏具体的操【cāo】作【zuò】内容,多数【shù】停留在口号式的议论上【shàng】。对原油、天然气进口权是否应该放开等等【děng】都是社会热议【yì】的话题。

什么是大家心目中最理想的能源体制模式实际上是不清晰的。

经验启示

总结和回顾电力体制改革的过程,有一些启示性的经验。

第一【yī】,世【shì】界上没有统【tǒng】一的电力或能源体制模式,采用什么体制要根据各国的国情【qíng】、发展【zhǎn】阶段而选择,并【bìng】且【qiě】在发展【zhǎn】过程中【zhōng】逐步调整完善。西【xī】方资本【běn】主义【yì】国家采用的电力或能源体制【zhì】也是五花八门、各【gè】不相【xiàng】同【tóng】。例如:法国电力至今仍是国有独家【jiā】经营的模式,美、英、日、德采用【yòng】的体制也【yě】各不【bú】相同。美国在美洲大【dà】开【kāi】发【fā】后逐步【bù】发展起来的电力体【tǐ】制推崇自由化的【de】模式,结果网络不清晰,事故频发,连他们自己都承【chéng】认美国电力系统目前在【zài】世界上并【bìng】不是最先进的【de】。俄罗【luó】斯【sī】的【de】电力体【tǐ】制正如前【qián】所述,普【pǔ】京总统亲自开会部署【shǔ】,还在调整【zhěng】。中国的【de】能源管理体制究竟【jìng】好不好,在世界上没有参【cān】照【zhào】国【guó】,还是要根据中【zhōng】国国情和发【fā】展阶段走中国自己的道路。

第二,别的国【guó】家采用什么【me】体制不是我们衡量体【tǐ】制和改【gǎi】革正确【què】与否的标准;在【zài】电力【lì】体制【zhì】改革中“一张网”还是“几张网”也不是【shì】电【diàn】力体制改【gǎi】革正确与否的标准。衡【héng】量一个体制、一项改革正确【què】与否的标准是看该体制【zhì】和改革是否有利于生产力【lì】的发【fā】展,是【shì】否【fǒu】与该国的发展阶【jiē】段相适应,就像检验【yàn】真理的【de】唯【wéi】一标准是实践一样。而我们有些人习惯拿外国【guó】是【shì】怎么做的来批【pī】评我们的体【tǐ】制,尤其喜欢拿发【fā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体制为【wéi】参【cān】照衡量我们的体制。但是【shì】美债、欧债危【wēi】机的发生,美东【dōng】大停电的【de】事【shì】实告诉我们,资【zī】本主义【yì】制度【dù】并不是十【shí】全十美的【de】。

第三,电力【lì】体制改革十年【nián】来特别是近五年来我国电力建设和技术进步【bù】空前。近五年新【xīn】增装机【jī】容量是前55年【nián】的总和。十年新增装机容【róng】量超过7亿千瓦,相当于一年一【yī】个英【yīng】国的【de】装机【jī】容量。水力发电五年新增装机容量【liàng】是自【zì】1910年【nián】中国有水电以来95年装机【jī】容量的总【zǒng】和。2011年底水电装机容量【liàng】总和达【dá】到2.3亿千瓦,居世界第一。新能源发电【diàn】异军突起,中国的风力发电十年前在世界上【shàng】还默默无闻,十年【nián】间装机【jī】容量达到6000万【wàn】千瓦,崛起【qǐ】为世界第一【yī】风【fēng】电大国。十年过去【qù】了,物价上涨,但电力建设成本【běn】不升反而稳【wěn】中有降。这十年中国的电力【lì】发展【zhǎn】创造了中【zhōng】国电力建设【shè】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,也【yě】是世【shì】界【jiè】电力建设【shè】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,电力没有【yǒu】拖国民经济发展的【de】后腿,相反【fǎn】发展速度高于国民【mín】经济发展速度,保障了我国经济持续【xù】稳定快速发展,结束了长期【qī】困扰我【wǒ】国【guó】经济发展电【diàn】力短缺的【de】瓶【píng】颈制约【yuē】。电力技【jì】术和电力装【zhuāng】备也迅速赶上【shàng】了【le】世界先【xiān】进【jìn】水平。通过【guò】引进—消化—吸收—再创【chuàng】新我国在世界上【shàng】创【chuàng】造了多项第一:第一【yī】个开发了百万千【qiān】瓦风冷机【jī】组,第一个生产【chǎn】60万【wàn】千瓦循环流【liú】化床锅【guō】炉,生【shēng】产建设运行世界上【shàng】电压等级最高的±800千伏直【zhí】流输电和1000千【qiān】伏交流输电工程,生产【chǎn】建【jiàn】设运行33台百万千瓦超【chāo】超临【lín】界【jiè】机组,等等。我国【guó】迅速崛起【qǐ】为世【shì】界上【shàng】最大的能【néng】源【yuán】生产国和【hé】消【xiāo】费国,13亿人口的大国年【nián】人均能耗上【shàng】升到2.7吨标准煤,略高于【yú】世界【jiè】平均水平。

作为【wéi】世界上最【zuì】大的能源【yuán】生产国却没有设能源【yuán】部,在【zài】世界各大国政府【fǔ】中能源管理机构最小。这说明了这十年我国电力和能源生产力得到了极大【dà】的解【jiě】放【fàng】和发【fā】展,我【wǒ】国的电力和【hé】能源体制【zhì】是适【shì】合我国现有发展阶段的体制,我们的体制比许【xǔ】多资本【běn】主义体制更【gèng】具优越【yuè】性。不【bú】能罔顾【gù】事实把我国的电【diàn】力和能源体【tǐ】制改革说得一塌糊【hú】涂!这种唱衰我国建设成就和【hé】改革成【chéng】果的论【lùn】调【diào】不符合事实【shí】。

第【dì】四【sì】,我【wǒ】国改革的一条成功经验是“摸着石头过河”,看【kàn】准了的、成熟了的就改,一时看不准、尚不成【chéng】熟【shú】的缓一缓待时机成熟了再【zài】改。实践【jiàn】证明我国的改革【gé】方【fāng】法要【yào】比苏联解体【tǐ】后采【cǎi】取的【de】休克疗法和激进的私有化都要成功,也为世【shì】界【jiè】所【suǒ】公认【rèn】。

第五,改革必须配套进【jìn】行,电力和能【néng】源体制的改革必须和价【jià】格、政府管理机构改革【gé】、投融【róng】资体制改【gǎi】革相适【shì】应,要和法制建设的进程相适应。除电【diàn】力以外的能源领域还包括油气、煤炭【tàn】、新能源,电力【lì】体制改革的基本经【jīng】验同【tóng】样适合于【yú】这些领域。社会【huì】上批评油【yóu】气垄断在中石【shí】油、中石化少数央企【qǐ】手中,被戏【xì】称【chēng】为“两桶油”。对油【yóu】价形成机【jī】制【zhì】和原油、天然气的进口权集中【zhōng】于两家【jiā】央【yāng】企【qǐ】手中【zhōng】批评意见【jiàn】很多,要【yào】求改革【gé】的呼【hū】声很【hěn】高。在【zài】煤【méi】炭领域,计划经济时代延【yán】续下来的煤炭订【dìng】货会进行产需【xū】衔接的【de】方式正【zhèng】在改变,煤电矛盾引发了对电【diàn】价改革【gé】的思考。新【xīn】能源【yuán】的崛【jué】起和挫折将新的改革课题【tí】放在了【le】我们面前【qián】。已经二十多年的电力法、煤炭法有不少内容已不适【shì】应变化【huà】了的【de】体【tǐ】制和形势,需要【yào】修订。能源法至今尚【shàng】在研【yán】究中。

改革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促进【jìn】生产力【lì】的发【fā】展。我国在【zài】短【duǎn】时间内变成【chéng】了世界上【shàng】第【dì】一大能源【yuán】生产国和消费国,但我国能【néng】源结构以煤为主非常突出【chū】,煤发电【diàn】占了发电量的78%,核电只占1.97%,风电、太阳能虽然发【fā】展【zhǎn】迅【xùn】速,但只占发电量的2%。

近年【nián】来【lái】愈【yù】演愈【yù】烈【liè】的雾霾引起了社会【huì】的关注【zhù】,警示我们应加快产业结构【gòu】和发展【zhǎn】模式的【de】调整【zhěng】,加快能源结构的调【diào】整。经过这几年的【de】快速【sù】发【fā】展,我国【guó】水电、风电、太阳能【néng】为【wéi】代表的可再生能源【yuán】发电已【yǐ】超过20%,今【jīn】后的【de】发展潜【qián】力依然很【hěn】大。应该进一步增加【jiā】核电【diàn】的比重【chóng】,世界上核发【fā】电约占全部发电的15%,而我国目前不到2%,这是造成煤【méi】在能【néng】源中比例一【yī】直【zhí】居高不下的【de】一个【gè】原因。应该加快完善电网结构,使新能【néng】源【yuán】能在更大【dà】范围内消纳,改变弃风【fēng】弃水的状况。我国【guó】能源结构【gòu】改革没有终点,是与【yǔ】时俱进不断完善、与社会发展【zhǎn】相适应的过程。我们需要的是改革和发展的弄潮儿,不是在改革发展大【dà】潮【cháo】旁指手画脚、纸【zhǐ】上谈兵的观潮【cháo】派。实干兴【xìng】邦,空【kōng】谈误国。我们要理直气壮地走【zǒu】中国特色社会主【zhǔ】义道路,面对别【bié】的国家的体制我们应【yīng】吸取适合我国国【guó】情的部分【fèn】,但不必妄自菲【fēi】薄,处处照搬外国的【de】做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