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诉一年半后【hòu】，环保组【zǔ】织状告国【guó】网宁夏【xià】电力公司(下称宁夏电力【lì】)环【huán】境【jìng】污【wū】染责任纠【jiū】纷一案，即将开庭。
这是一场公益诉讼。
宁夏电力因为没有按照《可再生能源法》规定对其省内的风电和光伏发电进行全额收购，于2016年【nián】8月被【bèi】诉至法【fǎ】院，要求其依法全额收购外，还应【yīng】承【chéng】担此前因“弃风【fēng】弃光”(注：指【zhǐ】因电【diàn】网无【wú】法消纳等【děng】各种原因导【dǎo】致的风电、光【guāng】电停机现象)后由煤炭发电替【tì】代造成的生态环境【jìng】损【sǔn】失【shī】费【fèi】用等，诉状写【xiě】明初步计算后索赔3.1亿【yì】元。
与宁【níng】夏一样，甘肃“弃风弃光”问题也比【bǐ】较严【yán】重【chóng】。基于同样的理由，原告自然之友此前也将国网【wǎng】甘肃电【diàn】力公司【sī】甘【gān】肃诉至【zhì】法【fǎ】院【yuàn】，目前还未开庭。
9-21，澎湃新闻从【cóng】兰州市中级【jí】法【fǎ】院获悉，自然【rán】之友【yǒu】诉【sù】国网甘肃电力公司环境【jìng】污染【rǎn】责任纠纷一案【àn】，正在对环境损害评估做司法鉴【jiàn】定，故开庭时间延期【qī】。
自【zì】然之友的代理【lǐ】律师【shī】刘湘告诉澎湃新闻，电网公司【sī】是配【pèi】合政【zhèng】府的【de】，政府要求电网公司【sī】收购【gòu】多少火电，电网【wǎng】公司【sī】会按【àn】计划执行。诉讼的目的是想通过电网【wǎng】公司把信息传递给政府【fǔ】，让其做【zuò】好可再【zài】生能源发电全额【é】收购的保障工作，“一旦胜诉了【le】，电网公司的利益受到损【sǔn】害，他【tā】们就会主动找【zhǎo】到政府去想办【bàn】法解决可再生能源【yuán】消【xiāo】纳的问【wèn】题【tí】。”
自然【rán】之友还希望提起的两【liǎng】起诉讼能起到示范【fàn】效【xiào】应。“如果甘肃、宁夏两省能够胜【shèng】诉【sù】，那【nà】其【qí】他省【shěng】份是不是也要【yào】琢磨”。
“弃风弃光”
宁【níng】夏是全国风能【néng】、太【tài】阳能【néng】资源最为【wéi】丰富的地区之一，从【cóng】银川机场驶入【rù】市区的路上便可见醒目的光伏发电的广告【gào】牌。在灵武市【shì】东部的【de】宁【níng】东镇，大片【piàn】的风电场与火电基地并【bìng】存。
然而，国家能源局数据给【gěi】出了另一【yī】个现状，9-21至【zhì】9-21宁夏合计弃风电量27.9亿【yì】千瓦【wǎ】时，合计【jì】弃光电【diàn】量5.7亿千瓦时。而这【zhè】些本【běn】应全【quán】额收购的电量与【yǔ】实【shí】际收购电量之间的差【chà】值，由燃煤发电量替代。
由于宁夏“弃【qì】风【fēng】弃光”现象【xiàng】严重，2016年，宁【níng】夏电力被上述环保组织以【yǐ】环境【jìng】公【gōng】益诉讼之名【míng】诉至法院。
起诉状显示，宁夏电力是国家电网公司的子公司，承担着建设、经【jīng】营、发展宁【níng】夏电网的任务。其作【zuò】为宁【níng】夏的电网【wǎng】企业，按【àn】照《可再【zài】生能【néng】源法》应当【dāng】全额收购其【qí】电网覆盖范围内可再【zài】生【shēng】能源并网【wǎng】发【fā】电项目上网电量，但被告未能做到，反而【ér】以【yǐ】燃煤【méi】发电来替代【dài】。
原告认为，与风【fēng】力【lì】发【fā】电和光【guāng】伏发电相【xiàng】比，燃【rán】煤发电过程中产生包括二氧【yǎng】化硫、氮氧化物和大量烟尘等空气污染物，这些【xiē】污染物会对人体健康【kāng】、作物、建筑物【wù】等产生很大危害，是【shì】大气【qì】中PM2.5和【hé】PM10的主要【yào】来【lái】源。
此外，燃【rán】煤发电还【hái】会产生大量【liàng】温室气体，引起全球气【qì】候【hòu】变【biàn】化并【bìng】对生态环境【jìng】产生负面【miàn】影【yǐng】响，这些已严重损害了社会公【gōng】共利益，应当承担环【huán】境侵权的法律责任。
诉状中写道，2015年~2016年【nián】6月【yuè】底【dǐ】期间，宁夏【xià】燃煤发电【diàn】替代的风电和【hé】光电，对环境造成的损害初步计算为3.1亿【yì】元【yuán】(最【zuì】终【zhōng】数额【é】以专家意见【jiàn】或鉴定结论为【wéi】准)，法院应判令被告【gào】支付这一数额。
谁的责任?
这起案【àn】件也是银川市【shì】中【zhōng】级【jí】人民法院受理【lǐ】的第【dì】一起环境公【gōng】益诉讼案件。由【yóu】王争春担任审判长，与审判员陈【chén】勇军、黑琴组成合【hé】议庭。
9-21上【shàng】午，法院【yuàn】组织了庭【tíng】前沟通会。在王争春【chūn】的主【zhǔ】持下，原【yuán】告、被告【gào】提【tí】交了相关材料并就案件证【zhèng】据部分交换【huàn】了意见，沟通会持【chí】续约一小时。
“原告关心生【shēng】态【tài】环【huán】境【jìng】的精神和提起环境公益诉讼的【de】法律【lǜ】意【yì】识，我个人还是表示理解【jiě】和【hé】敬佩的，保护环境人人有责。”王争春【chūn】说，但这个案件将如【rú】何【hé】进行【háng】，现【xiàn】在还要看双方的证据和各自【zì】的抗辩意见。
她表示，作为银川中【zhōng】院【yuàn】的首起环境公益诉【sù】讼案【àn】件，法院很重视，沟【gōu】通会后【hòu】，将【jiāng】视被告提供的证据情况，择日组织双方庭【tíng】前交【jiāo】换证【zhèng】据或直【zhí】接【jiē】开庭。
沟通会【huì】上，原告代理律师刘湘提出，希望被告把【bǎ】详细的【de】弃风弃【qì】光【guāng】数据向社会公【gōng】开，“弃风弃光还【hái】涉及【jí】其【qí】他问题，作为【wéi】公【gōng】益诉讼【sòng】，我们希望【wàng】能把这些问题都摆出来，并且如【rú】果对方【fāng】有诚意，我【wǒ】们也【yě】可以和解，共同推进解决。”
但被告代理律【lǜ】师【shī】并未表达和解的意【yì】愿。他表【biǎo】示，电【diàn】网企业在解决弃【qì】风弃电问【wèn】题中能够发挥的作用较小【xiǎo】，发电、输电【diàn】、配电、供电、用电，这是个【gè】很长很复杂的【de】链条，电网公司【sī】只【zhī】是中间一段，而【ér】且是被【bèi】动的，“政府有发电计划【huá】，我们电网【wǎng】不能【néng】拒绝。”
他说，在弃风弃光事件【jiàn】中【zhōng】，电网【wǎng】企业被【bèi】动【dòng】地承担了一些社会的责难，“我们答应了全额收购也做不到，制定【dìng】发电计划的【de】部门你们不跟他们协调，跟我【wǒ】们【men】沟【gōu】通【tōng】，很难达到你们【men】的【de】目的。”
被告代理【lǐ】律师还表【biǎo】示【shì】，原告选择【zé】将电网公【gōng】司作为被告，而【ér】真正向大气中排放污染物的【de】电厂没有【yǒu】成【chéng】为被告，“这不是很正常的【de】打法，确【què】实没【méi】有这样的【de】先例。”
被告代理律师【shī】还【hái】认为【wéi】原告诉状中缺【quē】乏关于被告污染环境破坏生态行为的表【biǎo】述，环境公益诉讼针【zhēn】对的是污【wū】染【rǎn】环【huán】境破坏【huài】生态的【de】行【háng】为，诉状缺乏立案的【de】基本事实，“也就是我们没有污染环境破坏生态的行【háng】为【wéi】，那我们【men】就不应该作为被告。”
原告代理律师刘湘回【huí】应，由于【yú】被告不作为，不【bú】全额收【shōu】购【gòu】可再生【shēng】能源发【fā】电【diàn】，按国家规定，弃风电量是用燃煤【méi】发【fā】电来替代的，而燃煤是要排放污染物【wù】的，燃煤的排放就间接等于是被【bèi】告的【de】排【pái】放【fàng】行为。
传导压力
风机在大风中停摆，光伏电站在烈日下“晒太阳”，成为一段时间以来我国部分地区的真实写照。
一个“肩负”减排使命的朝阳行业，经过十【shí】余【yú】年的发展，因电力公司未能全额保障性收购【gòu】，从【cóng】“风光”无限跌【diē】入【rù】“弃【qì】风【fēng】弃光”的尴尬局面。
今年2月份，国家能【néng】源局通报，去年【nián】我国【guó】弃风【fēng】电量419亿【yì】千瓦时【shí】，弃风电量虽同比减少78亿千瓦时，但依然无【wú】法满足【zú】《可【kě】再生能源法》对全【quán】额保障性收购制【zhì】度的要求。
以弃风问题突出的【de】“三【sān】北”为【wéi】例【lì】，甘肃、新疆、吉林、内蒙古、黑龙江5省【shěng】份的风电【diàn】弃置率超【chāo】过10%，其中【zhōng】甘肃弃风率【lǜ】虽同比下降10个【gè】百分点，但仍高达33%。
按照《可再生能【néng】源【yuán】法》规定【dìng】，电网企业未按照规定完【wán】成收【shōu】购可再生能源电量，造成可再生能源发电【diàn】企业经济损失的【de】，应当承担赔【péi】偿责任。“执行过程中，并没有一【yī】个【gè】发电企业去主张【zhāng】这样的诉求，也没有任何一个电网【wǎng】企【qǐ】业被处罚。”中国【guó】能源研究会可【kě】再生能【néng】源【yuán】专业委员【yuán】会主任李【lǐ】俊峰【fēng】曾在接【jiē】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说。
弃风弃光在2015年达到高【gāo】潮，原告注意【yì】到【dào】后，选择【zé】了西北地区具【jù】有代【dài】表性的甘肃、宁夏【xià】提起了【le】环境公益诉讼。
原告代理律师刘湘在接【jiē】受【shòu】澎【péng】湃新闻采访【fǎng】时说【shuō】，“弃风弃光”原因【yīn】很复杂【zá】，也【yě】包括有政【zhèng】府政策的原因，但《可再生能【néng】源法》规定了电网【wǎng】公【gōng】司【sī】在全额保障可再生能【néng】源发电收购方面负主体责任，所【suǒ】以在甘【gān】肃、宁【níng】夏这两起公益诉讼【sòng】中把电网公司作为被告。
刘湘说，对甘肃、宁夏【xià】两省电网【wǎng】公【gōng】司提起公【gōng】益【yì】诉讼的目【mù】的，也是想通过电网公【gōng】司把信息【xī】传递给政府，即政【zhèng】府应该做好可【kě】再生能【néng】源发电全额收购的保障工作，“一旦胜诉了【le】，电网公司的利益受到损【sǔn】害【hài】，他们就【jiù】会主动找【zhǎo】到【dào】政府去想办【bàn】法解决【jué】可再生能源消纳的问题。”
利益“障碍”
“一个行业有一个行【háng】业发【fā】展的规律，不能突【tū】破现【xiàn】有电网发展的规律去【qù】指责说‘因为【wéi】有这么【me】多弃风和弃光，所以是电网公司的责任。’” 新【xīn】能【néng】源电力与低碳发展北【běi】京【jīng】市重【chóng】点【diǎn】实验室(智库)副主任【rèn】、华【huá】北电力大【dà】学经济管理学【xué】院教【jiāo】授袁家海说。
9-21，针【zhēn】对环保组织【zhī】提起的环境公益诉讼【sòng】，袁家海向澎湃【pài】新闻表示，通过法律的途径解决【jué】“弃风弃【qì】光”的问【wèn】题很难【nán】，西北【běi】地【dì】区的弃风【fēng】问题，肯定有电网公司的问题，但也【yě】有规划的【de】问题【tí】，且规【guī】划问题是首要的。
袁家海认为：“‘风电三峡’是甘肃提出来【lái】的概念【niàn】，从客【kè】观规律来看【kàn】，把风电当作水电一样来规【guī】划，建设那么大一个项目，即便有风电输【shū】出的【de】通道，也【yě】不一定能消纳【nà】得了。” 袁【yuán】家海说，公【gōng】益组织代表公众提起环境【jìng】公【gōng】益诉讼，与电力公【gōng】司打【dǎ】官司，本【běn】身是个进【jìn】步，结果也值得期【qī】待。
“弃风弃光”问题【tí】的产生是由于现有【yǒu】电力【lì】体制与新型能源类型【xíng】之间不匹配，本质上是利【lì】益协调机制【zhì】问【wèn】题。
澎湃新【xīn】闻曾报道，在现有电力体制下，火电因为每年有政府下达的计划【huá】电量【liàng】，形【xíng】成了事【shì】实上的优先发电权，挤占了【le】可【kě】再生能源的发展空间【jiān】。而【ér】“弃风【fēng】弃光”损【sǔn】失的【de】电量由燃【rán】煤【méi】发电补偿【cháng】，导致了二【èr】氧【yǎng】化碳排放污染，同时带来二氧化硫、氮氧化物【wù】等污染物和粉【fěn】尘的侵害。
华【huá】北电【diàn】力大学经济管理【lǐ】学院教授罗【luó】国亮在接受澎湃新闻【wén】采访【fǎng】时说，解决【jué】“弃风弃光”问题的【de】难【nán】点在于长期【qī】以来的【de】“地方割据”，“比如西【xī】北地【dì】区要发展(可再生能源)，湖南也要发【fā】展，西北建设【shè】一条【tiáo】高压线把电输送过去，湖南说可以呀，但我【wǒ】不接【jiē】纳【nà】你这么多，所以省份之间在打架。”
罗国【guó】亮【liàng】认为解决这一问题最好【hǎo】的办【bàn】法是减少“政府之【zhī】手”，通过“市场【chǎng】之手”进行现【xiàn】货交易，通过共享发展打通省份之【zhī】间的利益【yì】“障【zhàng】碍”，并且【qiě】通过解决可再【zài】生能源【yuán】消纳【nà】来倒逼【bī】电力体制改革。
“能【néng】否【fǒu】解决好‘弃风【fēng】弃光’问题，是电【diàn】改的重要内容【róng】，也是衡量电改成【chéng】败的标志之一。电力体【tǐ】制【zhì】改【gǎi】革不仅应该以降低【dī】电价为目标，而【ér】且应该以生态优先，促进清洁能【néng】源的发展为【wéi】目【mù】标。”
来源：澎湃新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