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组数据印【yìn】证了我国光伏产【chǎn】业【yè】的亮眼成绩【jì】——
制造端，主要环节【jiē】产量在全【quán】球占比均超过2/3，产值【zhí】突破7500亿元【yuán】，其【qí】中，多晶硅、组【zǔ】件【jiàn】产量分别连【lián】续11年、15年位居全【quán】球首位。
应用端，累计装机量从2012年【nián】底的6.5吉【jí】瓦【wǎ】迅猛增至2021年底【dǐ】的306吉瓦，连续7年位【wèi】居【jū】全【quán】球首位。
从10年前【qián】原材料、设备【bèi】、市场【chǎng】“三头在外”，到如【rú】今占据【jù】全【quán】球主导地位的“多项第【dì】一”，我国光伏产业链国际竞争优势凸【tū】显。这十年，光伏产业【yè】如何走出【chū】困境、积厚成势【shì】?当前产业发展【zhǎn】有哪些亮点，又面临哪些挑【tiāo】战?记者进行了采访。
产业发展势头强劲，出口总额再创新高
四【sì】川【chuān】成都，通威太阳能金堂基【jī】地一派忙【máng】碌。无尘车间【jiān】内【nèi】，数百台智【zhì】能小【xiǎo】车【chē】来回穿【chuān】梭运送货料，一片片灰色硅【guī】片经过制绒、刻蚀、镀膜等工【gōng】序，成为深蓝【lán】色的电池片。
“与传【chuán】统【tǒng】电【diàn】池片生产线【xiàn】相比，金【jīn】堂基地运用5G、大数据等技术【shù】，用【yòng】工减少约62%，生产效【xiào】率提升约161%。”通威股份有关负【fù】责人介绍，基【jī】地共【gòng】有17条生产线，每【měi】天能生【shēng】产【chǎn】250多万片电池片，受下游旺【wàng】盛需求拉动，目前【qián】处于满产满销状【zhuàng】态。
今年以来，在【zài】“双碳”目标引领和【hé】全球清洁能【néng】源【yuán】加速应用背景下【xià】，我国光伏产业链主要环【huán】节保【bǎo】持强劲【jìn】发【fā】展势头。上半年多晶硅、硅片、电池片、组件产量同比分别【bié】增长53.4%、45.5%、46.6%、54.1%。
与此【cǐ】同时【shí】，下游【yóu】光伏应【yīng】用市场快速扩大，分【fèn】布式与集中式并举的【de】发展趋势明显。
中午阳【yáng】光正好，浙江温州泰顺县瑞昌【chāng】村村民章夏莲家的屋顶【dǐng】上，20块光伏板整【zhěng】齐【qí】排列。“8月份【fèn】光照好【hǎo】，总共发了1130度电。”章夏莲【lián】打开【kāi】手机APP，发电情况一目了然，“太阳能【néng】发的电除了自用，剩下的卖给电【diàn】力公司，每【měi】年有近5000元收入，家里相【xiàng】当于【yú】添了一张‘阳光【guāng】存折’。”
去年，泰顺县被列入整县屋顶分布式光伏开发试点【diǎn】。除了户用家庭光【guāng】伏，不少企业【yè】也选择让闲置空间“变废为【wéi】宝【bǎo】”。国网泰顺【shùn】县【xiàn】供电公司总经理赵璞介【jiè】绍，截至【zhì】今【jīn】年8月，全县【xiàn】共有【yǒu】593户【hù】申请安装光伏，装机规模【mó】同比增长超234%。
上半年，全国光伏发电新增装机3088万【wàn】千【qiān】瓦，新增分布【bù】式【shì】光伏装机占比达【dá】63.6%，比去【qù】年提高10个百分点以上【shàng】。
分布式光伏装【zhuāng】机【jī】加快推进【jìn】，以沙漠、戈【gē】壁【bì】、荒漠地区为重点的大型风光基地建设也如【rú】火如荼【tú】。茫茫【máng】戈【gē】壁滩上，华电北【běi】疆【jiāng】乌鲁木齐100万【wàn】千瓦风光电基地项【xiàng】目现场热火朝天，124台风机和14万余块光伏板将【jiāng】在这里“安家”。“上半年【nián】，我们在新疆开工建设【shè】了14个风光电项目。‘十四五’期间【jiān】，计【jì】划投资1000亿元【yuán】，开发【fā】建设2000万【wàn】千【qiān】瓦新能源项目。”华电【diàn】新【xīn】疆【jiāng】发【fā】电有限公司董事长韩嵩说【shuō】。
国内【nèi】市场快速扩大，海外市【shì】场也多【duō】点开【kāi】花。“当前欧洲市场需求旺盛，这几个月【yuè】新生成【chéng】的订单【dān】远高于能发货的订单。与此【cǐ】同时，拉美、印【yìn】度、澳【ào】洲、东南亚市场也在【zài】快速增长。”光伏逆变器生【shēng】产企业锦【jǐn】浪科【kē】技负责人介绍，上【shàng】半【bàn】年公司出口额12.93亿元，同比增【zēng】长超61%。
中国光伏行业协【xié】会提供的数据显示，今年【nián】上【shàng】半年，光伏硅片、电池【chí】片、组件【jiàn】3个环节的产品出口总额259亿美【měi】元，同比增【zēng】长【zhǎng】113%，再创【chuàng】新高。
“光【guāng】伏发【fā】电成本持续【xù】下降，在【zài】全球绿色低碳【tàn】转型共识驱【qū】动下，市场对光【guāng】伏发电的需求持续扩大。另外，巴西等新【xīn】兴市场也实现了不同【tóng】幅度增长，今年以来海外【wài】市场表现【xiàn】较好。”中【zhōng】国【guó】电子信息产【chǎn】业发展研【yán】究院【yuàn】副院长、中【zhōng】国光【guāng】伏行业协【xié】会秘【mì】书长王世江分析。
技术创新降本增效，供应链基本自主可控
将时间拉回到2012年，彼时，我【wǒ】国【guó】光【guāng】伏产业过度依【yī】赖外【wài】需、国内应【yīng】用【yòng】市场开发不足，关键技【jì】术【shù】装备和材料发展缓慢，再加上一些国家【jiā】的反倾销【xiāo】和反补贴，整个行业进入寒【hán】冬【dōng】。中国光伏行【háng】业【yè】协会名誉理事长王勃华说：“过去【qù】90%以【yǐ】上【shàng】的光【guāng】伏产品都是出口。2012年光伏【fú】产品的出口额同【tóng】比下【xià】降了40%多，给行业带【dài】来沉重【chóng】的压力。”
政策雪中【zhōng】送炭。2013年7月，国务院印发《关于促进光伏产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【jiàn】》，此后支持和规【guī】范光【guāng】伏【fú】行业发展的政策【cè】陆续出台【tái】，涵【hán】盖市场应用、财税、土地等多个【gè】方面【miàn】。
“良好的【de】政策环境助力打开国内应【yīng】用市场，也为新【xīn】技术、新设【shè】备提供【gòng】了【le】更大的舞台。”一【yī】位业【yè】内人士坦言。
行业开始反思。将关键【jiàn】核心原材料和技术掌握【wò】在【zài】自己手中，才能牢牢把握发【fā】展主动【dòng】权。采【cǎi】访中【zhōng】，不少企【qǐ】业谈到，光伏十年破茧成蝶，技术创【chuàng】新是关键【jiàn】。
一根【gēn】发丝粗【cū】细的金刚线，助力硅片高【gāo】效切【qiē】割。相【xiàng】比传统的砂【shā】线切割，金刚线【xiàn】切割硅片的线径和介质【zhì】粒度较【jiào】小，能够降低切削损耗和生【shēng】产成本。但在10年前【qián】，这一技【jì】术几乎被国外企业垄断，进口【kǒu】价格每【měi】千【qiān】米1000多元【yuán】，而生产1吉瓦硅片【piàn】就需要【yào】数十万千米金【jīn】刚【gāng】线。
为了降低金刚线切【qiē】片【piàn】成本、尽早实现规模化【huà】量产，隆基【jī】绿能【néng】选择【zé】和国内金【jīn】刚线【xiàn】企业联【lián】合攻关。“刚开始使用国产金刚线的【de】时【shí】候【hòu】，废片率【lǜ】比较高，当时一个月【yuè】切割六七【qī】百【bǎi】万片，要亏三四【sì】百万【wàn】元，我们顶住压【yā】力，坚定支持国内企业，一起提升质量，创新前行。”隆基【jī】绿能董事长【zhǎng】钟宝申介绍【shào】，2016年后，国内【nèi】光伏企【qǐ】业开始大规模使用金刚【gāng】线切割，价格从10年前的每千米1000多元下降至【zhì】现在的40元左右，方棒出片数【shù】提升【shēng】40%以上【shàng】，硅片切割【gē】速度提升300%，每年【nián】能为【wéi】我国【guó】光【guāng】伏产【chǎn】业节省成本300亿元以上。
一粒粒绿豆大小的颗粒硅，降低了下游硅片生【shēng】产【chǎn】能【néng】耗和【hé】成本。在【zài】四川乐【lè】山【shān】协鑫10万吨颗粒【lì】硅项目现【xiàn】场，流化【huà】床反应【yīng】器发出低鸣作业【yè】声【shēng】，一【yī】粒粒颗粒硅源源不断【duàn】流入储存罐，等待检测打包入库。
“颗粒【lì】硅体积较小，不【bú】仅流动性强，还无【wú】需破碎，能避【bì】免掺入杂质【zhì】的风险;加料桶可以多装15%—20%的颗粒【lì】硅，避【bì】免大块料堵塞等问题。”协鑫科技联席首席执行官兰天【tiān】石【shí】介绍，相比【bǐ】当前【qián】普遍应用的棒状硅，生产【chǎn】颗粒【lì】硅电耗更【gèng】低，使用颗【kē】粒硅生产【chǎn】1吉【jí】瓦组件【jiàn】，可以【yǐ】降低约19%的【de】二氧【yǎng】化碳排放，助【zhù】力【lì】应用端成本降低约【yuē】19%。
从【cóng】协【xié】鑫科【kē】技上半年【nián】的【de】营收来看，颗【kē】粒硅单位毛利达每千克154.7元【yuán】，高于【yú】棒状硅毛利率15个百分点以上。“从2010年开【kāi】始研发颗粒硅到2019年实现产【chǎn】业化【huà】，我【wǒ】们先后投入了20多亿元。”协鑫科技首席科学家蒋立民说。颗【kē】粒硅和棒状硅属【shǔ】于多晶硅的两种产品形态，10多【duō】年【nián】来【lái】行业坚持科技创新，我国【guó】的多晶硅自给率【lǜ】从47%左右提升至80%以上。
王世【shì】江介【jiè】绍【shào】，近【jìn】年来【lái】硅片大尺寸推进速【sù】度进一【yī】步加【jiā】快，“通过增大硅片面【miàn】积，可以摊薄光伏产业链各环节的【de】加工成本，进而降低【dī】光伏发电度电【diàn】成本。”182毫米和210毫米硅【guī】片尺寸合计占比，由2020年的4.5%迅速增长至2021年的45%，今年占比【bǐ】预计将【jiāng】扩大至75%。同时【shí】，转【zhuǎn】化效率更高【gāo】的n型电【diàn】池(异质结【jié】电池【chí】和TOPCon电池)有望快速放量。
这十年，我国光【guāng】伏发电的平均【jun1】度电成本下降约70%，达到0.3元/千瓦时以下。“我国光伏产业有一个显著【zhe】特点，从多【duō】晶【jīng】硅、硅片、电池、组件主要制造【zào】环【huán】节，到浆料、背【bèi】板、光伏支架、逆变器等【děng】原辅材与配【pèi】套设备，已经形成全球最完【wán】整【zhěng】的产业生态圈【quān】，并且供应链【liàn】基本自主【zhǔ】可控。一旦有新【xīn】技术创新，我们就可以支撑快速产业化【huà】。”王勃华说，不仅如此，当前【qián】光伏【fú】技【jì】术前【qián】沿研究也不断取得突破。2014年起，我国【guó】企业与研究机【jī】构刷新晶硅电池【chí】片【piàn】实【shí】验室效【xiào】率【lǜ】50余次。
面临多重挑战，拓宽光伏市场的深度和广度
在“双碳”目标背景下，光伏【fú】迎来发展机遇。中国光【guāng】伏行业协会发布的报告预【yù】计，2022年至2025年，我【wǒ】国光伏【fú】年均新增装机量将【jiāng】达【dá】到【dào】8500万千瓦至10125万千【qiān】瓦【wǎ】，相当【dāng】于4个左右三峡电站的装机规【guī】模。
眼下，产业仍然面【miàn】临着【zhe】供应链价格【gé】高位运行【háng】、部分国【guó】家设【shè】立绿色【sè】贸易壁垒【lěi】等带来的挑战。其中，产业阶【jiē】段性供需错配、部分供应链价格剧烈震荡，尤为引发关注。
王世江介绍，从去年至今【jīn】年6月，硅料、硅片、电池片、组件【jiàn】价格同【tóng】比涨幅【fú】分别为超过38%、约20%、超过20%、超过【guò】9%。根据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学会硅业分【fèn】会的数据，截至8月【yuè】底，硅料年内29次【cì】涨价，从【cóng】年初的约23万【wàn】元【yuán】/吨上【shàng】涨至超【chāo】过30万元/吨【dūn】。硅料价格上【shàng】涨，也带动了下游的硅片【piàn】、组件价格相应上涨【zhǎng】。
“今年光伏电站建【jiàn】设【shè】成本相【xiàng】对较高，大【dà】约在【zài】4元/瓦至4.5元/瓦，其中组件价格占【zhàn】光伏【fú】投【tóu】资额的40%左右。”国家电投【tóu】光伏创新中心产业检测与数据分析中心主任崇锋介绍，光伏市【shì】场需求旺盛，但【dàn】产业链各环节产【chǎn】能【néng】释放周期【qī】差异较【jiào】大，其中电【diàn】池片、组件产能【néng】释【shì】放较快，而硅【guī】料扩产周期【qī】较慢，且生【shēng】产弹性小，导【dǎo】致硅料供不应求;另外，个别环节【jiē】也【yě】出现了囤积居奇、待价而沽的苗头，造成供【gòng】应【yīng】链【liàn】价格震荡。
崇锋建议，加强上下游深度对接交流，建【jiàn】立供需对接平【píng】台，根据下游需【xū】求稳步加快产能释【shì】放和有序扩产。“当【dāng】前【qián】一些【xiē】上下游企业正【zhèng】在通过签订【dìng】长单【dān】、技术合作【zuò】、互相参股等方式建立长效合作机制，有助于明确量价、稳定预期。”协【xié】鑫科【kē】技硅料【liào】事业【yè】部【bù】助理【lǐ】副总裁徐振宇【yǔ】介绍【shào】。
为【wéi】满足市场需求，不少光伏【fú】企业选【xuǎn】择进行扩产或者【zhě】垂直一体【tǐ】化产业布局，以补充【chōng】企业产能较少【shǎo】的环节，还有一些企业【yè】跨【kuà】界入局光伏。通威股份有关【guān】负责人介绍，公【gōng】司将加大在硅料及电池环节的投【tóu】资【zī】，规划2024年至2026年高纯晶硅、太阳能电池累计产能规模【mó】分别达【dá】到80万至100万吨、130吉【jí】瓦至【zhì】150吉瓦。
中国光伏行业协会【huì】初步统【tǒng】计，2021年【nián】初【chū】至今【jīn】年【nián】6月，我【wǒ】国光伏扩产项目【mù】超过300个。企业【yè】信息查【chá】询平台企查查的数据显示，截至8月【yuè】底，我【wǒ】国现存【cún】49.62万【wàn】家光伏相关企【qǐ】业【yè】，今年前8月新增光伏【fú】相关【guān】企业9.15万家，同比增长超过45%。“产能适度扩张有助于缓解供需【xū】矛盾，但过快扩张【zhāng】也可能带来【lái】恶【è】性竞争和产能过剩的【de】风险。”崇锋说。
如何避免产业趋同，实现共赢发展【zhǎn】?王世【shì】江认为，当前【qián】光伏企业可以深挖“光【guāng】伏+建【jiàn】筑”“光伏+交通”“光伏+储【chǔ】能【néng】”“光伏【fú】+制氢”等各种“光【guāng】伏+”应【yīng】用场景【jǐng】，通【tōng】过应用模式创新拓宽光伏市场的【de】深度【dù】和广度;同时【shí】，打铁还需自身硬【yìng】，行【háng】业企业依然要坚持核【hé】心技术攻关、构筑技术“护城河”，在推【tuī】动产业【yè】布局多元化、供应链绿【lǜ】色化和应【yīng】用多样化等【děng】方面【miàn】，做好穿透周期【qī】和在激【jī】烈竞【jìng】争中取胜的准【zhǔn】备。
